解密美国影视产业基石：好莱坞工会制度
作者简介：曹代，硕士，毕业于南加州大学。
摘要：一提到电影大片，人们脱口而出的便是好莱坞电影。美国作为全球最大的电影出口国家，其对世界电影市场的统治性地位也毋庸置疑。在笔者看来，成就好莱坞产业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其已经形成的一套完整电影产业链条——不仅包括完备的法律制度，还有着完备的拍摄、制作、发行及利益回收体系。而维持体系链条运作的核心则是好莱坞发展多年形成的工会制度——好莱坞工会制度。本文将从美国最重要的三大工会（美国演员工会、美国导演工会、美国编剧工会）谈起为读者们细说好莱坞工会制度，并从希望借此了解到美国影视产业工业化的具体流程，同时希望也为国内娱乐产业的规范化和优化提出域外视角。
关键词：好莱坞；影视产业；工业化；美国导演工会；美国演员工会；美国编剧工会；基础协议；集体谈判；制片公司
前 言
美国作为全球最大的电影出口国家，为何好莱坞的大片就可以风靡全球呢？在好莱坞，电影不仅是在出口数量上领先世界，其质量也确实是有保障——演员水平高、导演水平高、编剧水平高，就连特效也是世界级一流水平，那么美国电影又是如何做到保质又保量的呢？
在笔者看来，成就好莱坞产业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其已经形成的一套完整电影产业链条。其以规范的工业管理方式将影视制作水准维持在高水平上，并通过明晰权责让整个体系内的人与物都处于一个高效而有序的状态。
那么，好莱坞又是如何形成影视产业的高工业水准的呢？那么这就要回归到本文，维持好莱坞体系链条运作的核心则是其发展多年形成的工会制度（以下简称“好莱坞工会制度”）。通过各个工会，各个部门将整个电影产业链上的所有人有机地整合起来，使之相互密切配合，明晰权责。
本文将从美国最重要的三大工会（美国演员工会、美国导演工会、美国编剧工会）谈起，为读者们细说好莱坞工会制度，并希望借此让读者了解到美国影视产业工业化的具体流程，同时希望能为国内娱乐产业的规范化和优化提出域外视角。
从内容上看，笔者将以介绍的方式展现出三大工会制度中的具体规定，初看本文具有很强的“实用主义”色彩，但正是这些深入到影视环节中的不为人重视的细节与合同条款所揭示的“权利保障”与“制度规则”才正是工业化的核心内容，其背后都是好莱坞各大工会在历史“集体谈判”斗争中孕育出的“成果”，抑或是影视娱乐行业习惯、行业流程与行业模式的总结。最终通过各方所签订的“基础协议”所固定下来的，这些合同条款都是经过时间的积淀所沉积下来的智慧精华与成熟经验，值得我们从中深入学习。
一、好莱坞工会概况
（一）好莱坞工会是什么
所谓好莱坞工会 ，是指由演员、导演、编剧等各大工种的成员所各自组成的联盟，该等组织旨在让工会成员获得相对规范、公平的行业环境。这些组织能充分发挥集体优势，以集体谈判方式与制片方谈判，为工会成员谈定工资、工作条件等方面的权益。
实际上，美国电影从业人员有几十万之众，工种的分类往细了说有上百种，几乎每一个工种都能找到对应的工会，以保障成员的权益。1目前美国影视行业汇集了大约140个工会（或称行会、协会、联盟等）。根据好莱坞行业习惯与会计术语，好莱坞工会可以分为两类，即线上（above-the-line）工会与线下（below-the-line）工会。
所谓“线”是指好莱坞制片预算表中的一条分隔线，即区分影视项目在开拍之前的预算费用与开拍之后的预算费用的区隔线。2
“线上成本”（above-the-line costs）即指代开拍前的费用，主要指跟电影创意相关的元素开销，包括演职人员（演员、导演、编剧等）、故事版权费等。
“线下成本”（below-the-line costs）即指开拍后的事项开销，包括主要摄制人员支出（例如：摄影师、剪辑师、配音、服装师、发型师、化妆师、舞台督导、灯光师、特技指导）、交通运输、器材、布景、道具等。
1.好莱坞线上工会
“线上”成员主要指参与创作、叙事以及表演的人，包括但不限于编剧、制片人、导演和演员等。这些人员的费用开支通常在电影正式开拍前就已经协商或承诺好的了。由线上成员分别组成的工会即线上工会。
“线上”有很多，涉及影视项目创意核心的三大“线上”工会是演员工会、导演工会以及作家（编剧）工会，具体参见表1。
表1 三大主要“线上”工会
2.好莱坞线下工会
“线下”成员则主要是指在电影拍摄的前期、拍摄期以及后期制作阶段进行操作的人员，包括但不限于摄影师、剪辑师、配音工作者、服装师、发型师、化妆师、舞台督导、灯光师、特技指导等。由线下成员分别组成的工会即线下工会。
而“线下”工会组织众多，他们联合起来成立了大联盟，即国际戏剧舞台雇员联盟(IATSE)3，其全称是International Alliance of Theatrical Stage Employees, Moving Picture Technicians, Artists and Allied Crafts of the United States, Its Territories and Canada，直译即“戏剧舞台雇员、影视技术人员、艺术剧组人员在美国及加拿大地区之国际联盟”。IATSE是针对整个“线下”工会组织的联盟体，总成员人数共有14万之多。据IATSE的官方说法，好莱坞线下工种的从业人员中有95%都是该联盟成员。
而针对不同的工种，IATSE又建立了分组织（Local），最为知名的三个分组织是：Local 600之国际电影摄影师协会（ICG）、Local 700之电影剪辑协会（MPEG）以及Local 839之动画协会（Animation Guild），具体参见表2。
表2 三大主要“线下”公会
（二）好莱坞工会的作用
囊括了好莱坞各个工种的工会制度，又是如何发挥作用的呢？为什么说好莱坞工会制度是美国影视行业“称霸”全球的关键呢？要深刻理解好莱坞工会的作用，就必须了解两个关键词——“集体谈判” (Collective Bargaining)和“基础协议”(Basic Agreement)。这二者关系密切：如果工会没有集体谈判的力量，就不可能达成基础协议；而基础协议恰恰是好莱坞工会制度之精髓。4
1.“集体谈判”的由来
好莱坞的电影工业是集体创作型的工作，好莱坞电影的高品质靠的不仅仅是一个好演员或一个好导演，而需要从剧本、表演、拍摄、导演到后期特效、配乐等等各个专业从业人员的配合与协助。
工业化创作的好处，是专业的细分能够确保影片质量，但坏处是，诸多工种的从业人员各自掌握自己的专业，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力量却相对分散，而所有工种的从业人员却有一个共同的相对方，那就是拥有大量资本和资源的制片方。因此，如果从业人员们只是各自单兵行动，力量非常有限，很难与制片方达成双方利益平衡的合同。
实际上，在工会制度形成之前的大片场时代，制片方占据绝对优势地位。因此，在片方与演员、导演、编剧等工作人员所签订的合同中，不仅签约经常是一签好多年，而且每天工作时长、工作时间也没有限制，全部由制片厂说了算。在制片厂垄断下，从业人员在合同条款的制定和签署上并没有话语权。5
长此以往，剧院的工作人员、演员们都无法忍受制片厂的垄断，开始集体罢工，他们集合起来，以“集体谈判”代表的身份向制片厂发出反抗的声音，工会恰恰就是在此过程中应运而生，工会透过集体谈判的力量一步步为自己的工会成员争取更好的待遇。6
到后来1948年的派拉蒙案7，美国最高院更是正式以一纸判决终结了大制片垄断时代。
因此，正是通过工会制度凝聚的“集体谈判”之力量，让制片方无法再忽视团结在一起的众多工会成员们，工会得以借助集体的力量，代表全部工会成员与制片方进行集体谈判，这样才有可能与制片方平等洽谈涉及工作条件、报酬等的合同条款，为美国的影视行业的所有参与者都提供规范、平等、合法的创作环境。这就是所谓集体谈判的力量。
2.工会制度的灵魂：“基础协议”
如前所述，集体谈判的最大意义，就是用来和制片方达成“基础协议”。
图1 好莱坞集体谈判示意图
在“工会化”的好莱坞，各大好莱坞工会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代表工会成员与制片方谈判“基础协议”（Basic Agreement），而所有雇佣了工会成员的制片方都必须采用“基础协议”与工会成员签约。8
而基础协议核心条款就是涉及雇佣工会成员工作时的最低工资标准、最长工作小时限制与社会保障等内容。有了这些条款，就能真正保证工会成员在规范、良好的工作环境中工作和创造，让他们的才华得以充分发挥。
与此同时，制片方们（包括传统的制片公司、网络平台、电视台等）其实也组成了一个联盟体，即电影和电视制作人联盟（AMPTP）9，该联盟统筹各大制片方，并形成话语一致的“官方”代表，与工会谈判。10
这样一来，工作人员和制片方能够坐在平等的谈判桌两侧，有充分的机会能够谈判出令好莱坞各方玩家都能够满意且广泛适用的“基础协议”。而“基础协议”在好莱坞影视项目中可谓作用多多。
首先，基础协议大幅降低沟通成本，提高行业效率：基础协议是从业人员和制片方两大利益团体经充分谈判而达成的一致意见，是双方利益均衡状态下的固化成果，而在好莱坞，因为大量的演员、导演以及编剧都属于工会，其都与制片公司签署基础协议，因此制片人把签署重要人员的过程中将会非常的高效。11
因此，与国内的情形不同的是，好莱坞的个人很少直接与单个制片方直接谈判、签署合同，往往是在制片方雇佣相关人员时，只需要拿着工会的基础协议去谈，就可以一口气直接签下大批工作人员。这样一来，比起国内耗时短则几天长则数月的谈判签约过程，好莱坞的签约效率当然高了很多了，项目的推进速度也就更快了。
其次，基础协议能够提供更加规范的行业环境：好莱坞工会的源起正是为了防止强大雇主以不断压低报酬的方式以换得低价劳动力，而基础协议的最低工资标准与最长工作小时限制等内容的存在恰恰使得这样的目标得以实现，为美国打造了更规范的娱乐行业从业环境。12
与此同时，加入各大工会的成员也需作出保证，即加入之后工会不再以个人签署合同的方式，“背弃”工会的“基础协议”，以确保和尊重“集体谈判”成果。基础协议的存在，让好莱坞从业人员可以在确保“面包与黄油”得以满足的情况下，去追逐“诗与远方”，使得好莱坞从业人员发挥其潜能。
美国娱乐业的集体谈判协议模式与工会模式为美国影视行业的规范化和高效运转提供了集体解决方案。而当下的中国娱乐产业亦亟待更规范和更高效的运转机制和行业环境，或许我们可以从好莱坞工会制度中得到一些启迪。
3. 好莱坞制片方/制片人
前文了解到电影和电视制作人联盟（AMPTP）是三大工会的共同谈判对象，是代表各大制片公司签署“基础协议”的谈判方，AMPTP代表超过350家制片公司，包括迪士尼、索尼、派拉蒙、华纳、环球等，也包括很多独立制片公司。但这一联盟体仅是一个官方代表，要知道在拍摄影片过程中，真正的负责人其实是好莱坞制片人。
好莱坞制片人是一个影视作品计划的中心人物——他构思并选定影片的雏形，然后将其卖给制片公司（或独立制片人13自行筹备资金）；他与制片公司协同选定编剧、指导剧本协助；他选择导演，并与选角导演、制片方协同确定主演与一支听命于己的核心工作团队；他制定预算，监督剧目制作以及控制成本；他处理后期制作直到影视作品杀青；即使这一切都完工了，他们还需继续完成市场运作中的宣传与发行。
在这一漫长而复杂的过程中，制片人始终要确保摄制的影视作品与其最初设想的故事与创建初衷保持一致，同时还要周旋于时间、资本与人员的协调，以最大的限度去利用资源。行业中有人将制片人比作“艺术与商业十字路口的交警”真的是再贴切不过了。还有人说，制片人是一个充满责任感的头衔，因为Producer这个词汇，是制造者的意思。因此，制片人应是企业家和艺术家的结合，也是保证电影工业和艺术积累的中流砥柱。
但同时也需要明确的是，美国的制片人往往受聘于资方（一般是制片公司），并代表着制片公司，其制片人的权威也总是与制片公司分享（或服从于制片公司）。所谓的“制片人中心制”其实质的含义是好莱坞资方话语权最大。制片人代表资方将项目的核心控制权集中在自己手中，掌握导演、剧组和作品质量，控制财务、创作、宣发、销售等全产业链，通过科学的制片流程，最大化的实现影片的商业价值。
而想要了解好莱坞的制片人的工作，就一定离不开对以规范制片人行业为宗旨的“美国制片人工会”（Producers Guild of America）的解读。从行业角度看，美国制片人工会在规范与管理整个行业过程中所发挥的具体作用很值得我们关注。1999年，为了给制片人的责任设立标准并且给制片人合理身份，美国制片人工会曾开出一份完整的制片人责任表。笔者这里列出以方便读者可以从全局了解好莱坞的制作工作。 14
工会将制片人的工作划分到四个阶段，即筹备期、影视制作前期、影视制作期以及影视制作后期：
图2 美国制片工会颁布的影视制片人职责表
（三）工会在好莱坞产业中的地位
前文笔者介绍了好莱坞各大工会的基本概况，接下来笔者将从一个全局的及历史的视野来介绍一下工会在好莱坞玩家以及影视产业中的地位。
1.“三权分立”中的重要一级
从好莱坞制度中有三位玩家是整个制度的核心——经纪代理公司15、买方16和各大工会。与中国只有电影公司与经纪代理公司的电影市场局面不同，在好莱坞，工会作为“三权分立”中的一极，在整个市场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图2 好莱坞玩家示意图
20世纪中期是好莱坞电影公司发展的黄金时代。当时，规模较大的电影公司通过迅速扩张，掌握了影片制作到发行及影院放映的一整套产业链条。然而，此种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171948年，美国最高法院在审理“美国司法部诉派拉蒙电影公司”18一案中，认定派拉蒙电影公司固定价格、垄断影片发行的行为违反了谢尔曼法的规定，从而至此结束了电影公司统揽影片的制作、发行与放映的大一统时代。19
经过多年的发展，如今工会的作用早已不仅是帮助演员获得更好的合同这一简单的主旨了，从基础谈判、利益争取、工作环境争取，发展到帮助好莱坞从业人员收回酬劳，以及给予好莱坞从业人员相关法律保护，甚至帮助他们找工作等等。对于好莱坞的从业人员们，各大工会就像是他们的家长，自己在外面受欺负了或者不满了，全都可以让公会为自己出头。
由此看来，美国的影视娱乐行业像是一个在工会制度的大伞保护下的自由贸易市场。影视公司不再与好莱坞从业人员直接签署长期经纪合同，而是让他们独立于影视公司之外，基于不同的电影项目签署项目合同。此种安排任务的模式不但能够有效地降低公司成本，而且扩大了每部影片选择参与到项目中的人员的范围。换句话说，影视公司除了公司旗下的演员、编剧或导演可供挑选，还可按照每部影视作品的需要，从整个行业中选择更加符合剧中角色的人才。同时，从业人员实际上可以向行业内所有的电影公司兜售自己，价高者得之，而不再受限于合同中的固定薪酬，由此，前往好莱坞发展的从业人员也得到了更多的发展机会。
2.好莱坞经纪制度简述——经纪代理人vs演艺经理人
从前文的介绍可以得知，好莱坞的从业人员处于一个相对松散的管理模式下，他们不再依附于特定的电影公司或制片公司，以签署“卖身契”一般的长期雇佣合同的方式与公司绑定。而没有这样的“雇佣”关系的弊端其实也非常的明显，其意味着从业人员没有了稳定的薪酬与固定的铁饭碗。
因此，在从业人员为谋取工作与生存而急需获得制片公司讯息的整合以及包装自己的需求下，好莱坞的经纪制度也应运而生。经纪行业从业人员需要为其代理的演员、导演、编剧等客户需求工作机会，代表他们参加合同的谈判，为他们争取利益最大化。此外，从业人员还需要专业人士为他们的形象与作品进行包装与宣传。
在好莱坞，演艺经纪行业的完整工作内容由经纪代理人(Agent)和演艺经理人(Personal Manager)共同承担。
以美国加州法律及行业工会的规定为例，经纪代理人与经理人可以说是有着泾渭分明的权利划分——经纪代理人（Agent）可以为好莱坞从业人员获取工作机会（procure employment），他们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多地为他们达成取得工作的交易；经理人（Personal Manager)的职责则是设计、规划好莱坞从业人员的职业生涯，打造他们的职业路径。经理人负责决定从业人员的职业生涯应该怎样规划，每一单工作是否对其规划有帮助。没有帮助或者认为某份工作与其设计的形象有所不符的话，经理人就会拒绝这一单工作，尽管有时这单工作可能给演员（导演、编剧）带来巨大的物质金钱报酬。换句话说，经纪代理人给演员（导演、编剧）提供就业机会，而经理人则建议演员（导演、编剧）应该接受哪些机会。
由于要极端深入地参与演员（导演、编剧）的工作，一名演艺经理人往往只会“带”很少量的艺人，所以基本上都是以个人为主体自行开展业务，并且不需要取得专业的执照，也很少抱团组建公司。这一点与经纪代理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在美国，经纪代理人的入行门槛相当高。以美国加州为例，经纪代理人需获得专门的许可方可从事此工作。根据美国加州《劳动法》第1700章20的规定，也称《人才经纪法案》（Talent Agencies Act，以下简称TAA），经纪代理需交付价值五万美金的担保，提供指纹及各式推荐信，方可获得经纪代理的资格。21取得资格后，大多数经纪代理人都会选择加入美国经纪代理协会（Association of Talent Agents）——一个由从事演艺经纪的公司组成的非盈利行业联盟22。美国经纪代理协会作为经纪代理的工会组织，负责协调其成员与演员协会、导演协会及编剧协会等工会的关系，商定经纪代理的规章制度及薪酬办法等。单纯从商业化角度能够为艺人提供的服务而言，美国的专业化水准可能比国内高出一筹。
此外，加州《人才经纪法案》还通过一系列条款去保护艺人免受其代理人在商业实践过程中的侵害，比如禁止经纪人为客户提供有关其工作机会的错误或误导信息23；禁止派艺人去不安全的地方工作24；禁止经纪公司雇佣“妓女、赌徒、酗酒者”25；禁止给少数族裔提供非法的工作机会26；禁止与客户的雇主分享佣金等27。
由此可见，美国的经纪人制度已经颇具规模与体系化，行业规范和法律制度也更加健全。反观国内的经纪人市场，无论是在组织形式、活动范围、经营方式上都仍有进步的空间。
（四）小结
本章简述了好莱坞工会的制度以及介绍了好莱坞玩家与工会形成的关系。了解全局将会更有利与我们接下来了解工会是如何在玩家间进行权利的制约与平衡的，带着这样的“全局视角”将更有利于我们深入了解到工会是如何推动整个好莱坞影视行业的以及如何以制度的方式打造了美国电影工业。接下来，由于篇幅所限，笔者将着重介绍美国好莱坞的三大主要工会，即美国演员工会、美国导演工会以及美国编剧工会。
以上三大工会的入会资格都有不同的要求，事实上，很多工会并不容易加入，因为工会的主要职责之一就是通过限制他们所接纳新成员的数量来保护现有成员的权益。尽管入会资格都有不同的要求，但却有非常多的共性，例如：几大工会在管理上都呈现出严格的体系，分类细致；三大工会的核心目标在于促进成员之间的就业机会、保证福利报酬；三大工会都是与共同的美国电影电视制片协会进行劳资协定谈判。接下来笔者针对各工会特征进行具体解读。
二、美国演员工会
美国演员工会（Screen Actors Guild，简称SAG）是好莱坞历史最悠久，也是美国最具影响力的工会组织，目前有20多万注册演员，有知名演员，也有小演员加入进中，几乎囊括全美大大小小的演员，而这些演员主演、参与的电影电视剧作品高达16万部。目前，美国演员工会已与“美国电视与广播艺人联合会”（American Federation of Television and Radio Arts, AFTRA）合并，简称SAG-AFTRA28。合并后的美国演员工会有着更为强大的能力与谈判筹码去为表演艺术家们争取到更大的权利。
（一）演员工会的入会资格
简单来说，演员工会的入会 “不难但很贵”。可以加入的方式有：在与工会签署过合同的电影、广告、电视剧作品中担任过主要演员，并且薪酬达到了工会标准；在同等标准的制作中工作30天，且在这30天内提出加入工会的申请。此外，还提交一位著名演员的推荐信或三位演员联名推荐。29
此外，对于临时演员来说，如果有三个独立工作日参与工会认可制作的凭证，同时附上收入证明，也就有了“入会申请资格”。但其申请的范围就只限于担任临时演员的类别（X类）。
非常值得一提的是美国演员工会的演员分类（有A类到X类）30，所有演员类别的分类都是依照演员们的擅长领域与其所拿到的薪酬而定的。薪酬的级别每年会在合同年度结束时进行评定。此外，上述的分类并没有绝对严格的界限，一个演员在电影A中可以签署为合同类演员，在电影B中也可以成为舞蹈类演员等。
其次是入会费用。取得申请资格之后需要缴纳会费。以洛杉矶、纽约和迈阿密为例，这些地区的入会费是3000美金，加上前半年的手续费58美金，入会则需缴纳3058美金。此后每年的会费会根据会员的收入情况有所变化，最高可达6566美金一年。
（二）加入工会好处多多
演员加入工会后就会受到工会保护，并会启用由工会与制片方统一谈判好的工会协议，笔者谈及的加入工会的诸多好处，均在工会协议的核心条款中有所体现。
1. 演员工会最低薪资标准
首先，加入演员工会意味着最低薪资有保障。根据美国演员工会自2014年7月1日起适用的合同条件，目前（2018年7月1日至2019年6月30日期间）出演电影和电视剧的演员日薪不得低于980美元。针对每集时长在半小时至一小时之间的电视剧，普通演员每三日的薪酬不得低于2483美元，特效演员则不得低于2681美元。而主演们的最低薪酬另有额外加成。关于加成后的片酬一般是参考演员近期参演相似类型影片时取得的片酬，并根据演员的劳务性质以及演员的社会热度等因素进行协商。此外，也有很多演员为了与他们所钦佩的天才导演或制片人共事而放弃高片酬。
2. 工会权益保障
美国演员工会也非常重视演员的休息权益和工作环境。根据演员工会条例，工会演员每工作12至14小时，就必须休息10小时。法定节假日要休息，8个小时以上算加班。演员工会协议还规定其成员在演出开始后6小时内享有不少于30分钟的用餐时间，而且每隔6小时就要安排用餐一次。对于违反上述基本规定的制片方，演员工会一般会通过财产性罚款的方式以保证工会制度的实施。
此外，对于服装清洗、住宿条件、养老金等方面，工会也设有规定，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了。
3. 支付或参与条款
“支付或参与条款”（Pay-or-play）31，或者称“立即付款条款”，这一条款对好莱坞从业人员非常有利，简单粗略地来讲，这一条款要求制片方“要么付款，要么让演员或导演继续工作”。该条款一方面赋予了制片公司无条件解除演员协议的权利，无论是因为演员与导演关系不和或者制片公司不满意演员表演等原因都不受限制，但另一方面该条款也确保了在演员（或导演）被制片公司替换后，也依然可以要求制片方去支付该条款中的约定好的片酬。这一条款在协议中的一般表述为“若任何时候制片人不再让演员继续提供演员劳务，制片人仍完整地履行支付演员固定报酬的义务。” 32即当演员与制片方签署了该条款，无论是否实际参演电影，或者更换演员，也必须支付完片酬费。这一条款保障了制片方不会轻易更换演员。
在这样一个收入有保障、接戏靠专业的制度下，一个追求演技而非流量的行业氛围也就不难建立了，也正是这样的制度才会为演员们提供职业上的信念感。
（三）小结
演员工会制度正是美国影视行业专业化和规范化的一个重要表现，用演员的专业促进行业的专业，而行业的专业又能反过来继续支持演员的发展，形成真正的良性循环。在演员工会制度的规范下，演员的片酬不会过低，也不会畸高。比起中国目前动辄演员片酬占总投资的50%至70%之高的情况，好莱坞片场上，演员总片酬在总投资中一般比例可能是10%至30%。
相比之下，国内的剧组更多只是一个临时性组织，这就导致了演员们（尤其是群演和小演员们）对自己的职业缺乏安全感和尊严感，片酬低不说，也难以和片方谈判取得和知名演员一样的保障。在这样的情况下，演员们自然很难建立起踏踏实实演戏的职业信念，更多想到的是一夜成名和一夜暴富。而美国演员工会模式最根本的竞争力就在于，它为所有的会员（不仅是流量大明星们）提供了基本保障，令演员们敢于追求职业理想，而反过来，演员们的职业精神也成为美国影视行业规范化和专业化的重要推动力。
三、美国导演工会
美国导演工会成立于1936年，前身为“银幕导演工会”(Screen Directors Guild)，发展至今涵盖了电影、电视剧、舞台剧、广告、游戏等行业，目前共计1.45万名会员。
导演工会与演员工会、编剧工会一样，其首要职责就是保障导演的各项权益。导演工会与其他工会的目标设置在这一方面并无不同，对于导演们而言，自然是加入工会好处多多，体现在工作时限、最低薪酬、差旅标准、社会保险等诸多方面。实际上，导演工会通过了超600页的基础协议（DGA Basic Agreement）来保障导演们在工作中的各项权益。
（一）导演工会的入会资格
如果你梦想成为美国导演工会的会员，那么可以从一名第二助理导演开始做起，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参加导演工会官方举办的培训项目，如西海岸为期400天的培训以及纽约为期350天的培训。33 这两个培训都包括在职培训、研讨班和专业任务三大部分。参加培训的人员会被分配到片场，在导演工会成员的指导下工作。但导演工会每年会严格限制参加培训的人数与申请人的质量，一般来说需要有美国工作的权利以及在影视行业的经验，包括曾在有认证资质大学的学位证明（或在读证明）或相关领域的两年以上的全职带薪工作经验证明等。34
此外，不参加培训的话可以通过“区域资格登记”的方式成为工会成员，提交相关申请材料以证明自己在相关领域的资质，包括影视公司的聘用合同、拍摄作品等。35
（二）核心权利：导演剪辑权vs最终剪辑权
成为工会成员后的最核心的权利就是享受工会为成员争取到的权益。在导演工会从制片厂手中为导演们争取到的诸多权利中，最为重要的应当是导演参与、主导电影的剪辑工作的权利，就是所谓的导演剪辑权(Director Cut)。这很大程度上保障了导演对其电影创作的把控力，帮助导演守住了其作为电影创作核心角色的地位。
1. 好莱坞的电影工业流程
谈及导演的“导演剪辑权”就不得不从好莱坞电影工业流程说起。从好莱坞工业大片的电影制作流程来看，大致上分为五个阶段：
图3 好莱坞工业流程
一般来说，在第一个阶段“开发阶段”——一个电影项目的故事开发被制片公司审批通过（“被开绿灯”）之后，就会进入第二个阶段“前期制作阶段”（一般是导演开机的前8周）。在这一阶段，制片公司就基本上锁定某位导演来进行电影的创作和摄制，并正式聘任其为该影片的“导演”。在此期间，导演就需要配合完成选角、布景、制作拍摄脚本等工作。36
随后，影片的制作进入第三阶段“拍摄阶段”，导演则按照其与片方签订的导演合同完成影片拍摄的劳务服务。而在影片的拍摄结束演员杀青后，导演的工作也没有结束，在第四阶段，导演还需与剪辑师共同完成对影片的编辑和混剪的工作。
因此，在上述的第二、三、四阶段，导演都是整个项目的核心控制人。
最后一个阶段是“发行阶段”，在此过程的最开始，导演需要将影片转交给制片公司，此时，制片公司就有机会在导演提交的影片版本基础上，按制片公司的市场需求对影片作出修改和剪辑，这就是所谓的“最终剪辑权”。
通常，作为资方的片方会将“最终剪辑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以便其对导演基于艺术导向创作的影片作出市场导向的调整。在资本导向的好莱坞，“最终剪辑权”留给了制片公司也并不难理解。但导演工会发挥的作用则是在最大程度范围内为导演争取到了“导演剪辑权”（Director Cut）。
2. 导演剪辑权
所谓的“导演剪辑权”，即导演可在其权限内尽其所能展现出其理想中的艺术作品，不受外界干预。在完成导演剪辑版之后，制片公司才能行使最终剪辑权。换言之，尽管导演不拥有最终剪辑权，但至少在导演提交作品给制片公司之前，导演対自己的作品有充分的控制权。导演剪辑权能够在最终剪辑权通常由制片公司取得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确保导演对其创作过程的自主权。
此外，对于在行业中那些被认为既有艺术眼光、又备受市场追逐的少数好莱坞大师级别导演（如库布里克、斯皮尔伯格等）而言，也有可能从制片方手中拿到最终剪辑权。如果导演被授予最终剪辑权，那么制片公司拿到导演剪辑版的影片后，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发行，要么将影片搁置。
上述关于导演的权利都由导演工会的创作权利委员会写进了《美国导演协会创作权利手册》（《Creative Rights Handbook》）37之中，该手册不仅方便于导演了解他们的权利，而且也被雇佣他们的制片公司所使用。可以说是非常的贴心了。
（三）好莱坞导演的署名权
由于制片方往往享有最终剪辑权，即有权更改导演剪辑版的影片，甚至可以在导演反对的情况下重新拍摄或剪辑，因此，在署名问题上，导演工会也为成员争取了充分的权利。具言之，导演当然有在影片署名的权利，但是，既然影片的最终上映版本可能被制片方剪辑修改，片方剪辑后的版本也就不一定符合导演艺术创作的初衷，那么导演也有不署名、或选择其他方式署名的自由。
1. 署名的权利范畴
由于制片方在最终剪辑权方面的强势规定，导演一方在谈判中也曾反驳到，如最终剪辑版本并不令其满意，而电影上映时却会将导演名字署在影片上，则会导致导演对自己的内心与对艺术的认知无法作出真实的交代，这对导演而言是难以忍受的。因此，导演工会与美国影视制片人联盟（AMPTP）商讨导演与片方签署的《基础协议》时便将“署名权”变更为导演有权选择是否署名。38
2. 显著署名位置
对于愿意署名的导演而言，导演工会还洽谈了对导演不拒绝署名情况下片方应该如何为导演署名的条件。一般而言，导演姓名必须作为最后一个署名出现在片头字幕中。如果没有片头字幕，那么导演署名必须是片尾署名的第一个。发展到现在，这几乎已经成为导演署名的惯例，现在的电影无论是不是工会电影，都遵循了这样的“工会惯例”。
除了位置外，导演的署名还需单独在屏幕上显示。关于署名的字体大小与颜色，导演工会也都为导演们在《基础协议》中争取到了细致的约定，从而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导演署名权的实现。39
（四）小结
想要成为一个作家，你需要一支笔。想成为一个音乐家，你需要一个乐器。但要成为一个导演，则必须将所有人的工作进行整合并呈现在屏幕之上。
面对如此庞杂的电影制作工程，高度发达的好莱坞将电影不仅仅是看做艺术，更是工业。好莱坞将整个电影产业链条上的所有人在不同阶段与流程上明确权与责。而被认为是在电影创作中具备最重要地位的灵魂人物——导演，其重要地位也是经由导演工会和片方的谈判而确保的。那些明确写在手册和合同中的对于导演和片方的权利义务约定，不仅仅是文字，更是契约精神和产业规范的具体体现。
四、美国编剧工会
美国编剧工会（The Writers Guild of America），简称WGA。美国编剧协会代表为电影、电视剧及真人秀、游戏节目、动画、独立电影等领域提供文字内容的编剧。 40
（一）入会资格
要取得编剧工会的会员资格（Current Membership）也有一定的门槛：一方面，入会申请资格按作者在三年内受雇工作折合成的绩点统计，24点以上的作者可以申请。在具体标准上，举例而言，一部院线影片的剧本可计24点，90分钟以上的广播剧或电视剧剧本本可计12点，30至60分钟广播剧或电视剧剧本本可计8点（非黄金时段则计4点）。这项标准实际上保证了只有在一线工作的编剧才能加入工会。
另一方面，除了要保证有质量的产出，缴纳会费也是获取会员资格的必要条件。根据现有标准，在最终取得现会员资格时，编剧需要缴纳2500美金作为入会费。
目前，全美约有55%的编剧为工会成员。不可否认的是，相较于演员工会，编剧工会的成员覆盖率明显偏低。事实上，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编剧工会成员一度占据了美国影视行业内95%的编剧岗位。而如今覆盖率大幅降低的根本原因在于，考虑到成本问题，部分好莱坞影视公司开始使用非工会编剧来写作动画片和真人秀节目。
（二）工会能带来什么
1. 薪酬福利
与其他工会相类似，通过集体谈判向资方争取来的薪酬和福利待遇也是美国编剧工会《基础协议》中的核心内容。《基础协议》对各项薪酬的最低标准进行了规定。在编剧工会的管辖范围内，所有低于《基础协议》标准的个人合同条款都将归于无效，并适用《基础协议》的标准。根据2017年版的《基础协议》，高预算电影（即预算在500万美元以上）的最低固定费用(Flat deal Screen Minimums)的标准如下：“除了最低薪金，工会编剧还享有养老金和医疗保险等福利。并且，公司在雇佣编剧写作时，直接支付养老金和医疗保险到该基金的编剧账户，由编剧自己选择医疗保险和福利的类别。”41
2. 署名保护
保护会员的署名权也是工会非常重要的职能。在国内，编剧争的可能只是署名本身，但在好莱坞制度下，署名还意味着后期的票房分红。在拍摄电影的过程中，有时导演会对剧本进行再次修改。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对最终版本的剧本有一定贡献的导演，是否也享有署名权呢？对于这一问题，根据工会规定，只有对剧本贡献超过30%的编剧才享有署名权。因此，好莱坞电影的编剧名字一定不会超过三个。
关于署名的方式，一般行业内就是按照编剧工会的规定，双方对于署名条款没有协商的需要，一般来说，在试播剧中的署名是“编剧”或“原著”（story by），而在正式播出的剧目中则使用“制作”（created by）。
3. 法律支持
编剧工会还具有强大的法律支持能力。当会员与其他方面发生纠纷时，工会能够提供仲裁程序和其他法律程序支持。根据编剧工会2018年的财务年报，2018年工会法律部分共接手531个案件，赢得各类赔偿共计约320万美元。在2014年，这项数额一度高达1621万美元。在编剧个体处于劣势地位的情况下，能够帮助会员追讨稿费，维护合法权益，确实体现了工会对于整个编剧行业的实际意义。
（三）小结
目前我国已经成为全球生产电视剧数量最多的国家，但“剧本荒”仍然是整个影视剧制作过程中尤为突出的问题。“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对编剧人才的不重视必然会对我国的影视文化原创力造成负面影响。笔者真心期待我国影视行业能够通过各方面制度的建设，为编剧界的“凌云之木”们提供更肥沃的土壤。
五、结语
不得不说好莱坞工会的一大核心作用就是细致地划分了导演、编剧以及演员等职业权益归属，使整个产业有制度有规范可寻。好莱坞的电影工业是集体创作型的工作，好莱坞电影的高品质靠的不仅仅是一个好演员或一个好导演，而需要从剧本、表演、拍摄、导演到后期特效、配乐等等各个专业从业人员的配合与协助。
虽然国内的优质创意并不比好莱坞少，但将“创意影视化”的制片能力与制度流程等却无法匹敌。因此，若“100分的创意”没有“100分的执行力”去还原的话，那么展现给世人的就仅仅是“80分的作品”。中国有很多优质的创意，甚至好莱坞也需从中国元素中获得灵感与滋养，但是为何我们100分的创意却做不出100分的作品呢，可见提高我国影视制作团队的执行力与行业规范可谓是重中之重。在内容为王的今天，观众可能不需要10个“80分”的作品，而需要优质的“100分”作品，那么如何让创意不打折，提高中国影视制片的规范，我们真的可以从好莱坞学到很多。
如今，中国电影市场已经稳居全球第二，银幕数量也跃居全球第一，部分中国制造的电影票房更是能跟好莱坞大片分庭抗礼。因此，我们更需要加强中国电影产业化发展，以制度化的方式去打造“中国制片”才会使得中国创意更有保障，走的更远。当下的中国，影视产业仍处于一个飞速发展的阶段，互联网、新科技以新媒体的层出不穷与多元结合，无疑让电影产业增加更多的想象空间，但其背后所根植于产业的法律制度与行业规则、惯例都是与密不可分的。因此，中国影视产业的发展则需要从美国好莱坞成熟的管理与制度模式从学习经验，本文旨在提供域外视角以实现中国影视娱乐产业早日可以走出自己的发展道路，实现我国的文化繁荣与创新。
尾注：
1.David P. White, High stakes---Negotiations for the Guilds and Studios are locked in a showdown over the allocation of new media revenues. 30-May L.A. Law. 22(24)(2007).
2.娱乐产业经济学之财务分析指南》（第八版），【美】哈罗德·L·沃格尔著，支庭荣、陈致中译，第93页。
3.简称：国际戏剧舞台雇员联盟（IATSE），该联盟成立于1893年，当时在11个城市工作的代表人在纽约聚会，并承诺彼此支持与协助，以为其成员确定公平的工资和工作条件而努力。联盟代表着艺术总监、服装设计师、化妆师和发型师、照明技师、剧本监督员等众多文艺事业工作人员。
4.Robert Lind/Mel Simensky/Tom Selz/Patrcia Acton, Entertainment Law 3d: Legal Concepts and Business Practices, pp. 9-14.
5.Gail Frommer, Hooray for … Toronto? Hollywood, collective bargaining, and extraterritorial union rules in an era of globalization, 6 U. Pa. J. Lab. & Emp. L. 55(72)(2003), at 71, 75.
6.Emily C. Chi, Star quality and job security: The role of the performers` unions in controlling access to the acting profession, 18 Cardozo Arts&Ent. L. J. 1(31f.)(2000) at 20.
7.United States v. Paramount ,334 U.S.131(1948).
8.Robert Lind/Mel Simensky/Tom Selz/Patricia Acton, Entertainment Law 3d: Legal Concepts and Business Practices, pp. 8 -14.
9.电影和电视制作人联盟（AMPTP）是娱乐业的官方集体谈判代表，代表350多家电影和电视制作人（成员公司包括大型影视、工作室、广播网络、有线电视网络和独立制片人的制作实体）协商80项全行业集体谈判协议。 一直是负责与其他所有行业协会和工会谈判，包括演员工会、导演工会、作家工会等。
10.Jillian N. Morphis, Negotiations between the WGA and AMPTP: How to avoid strikes and still promote members’ needs, 12 Pepp. Disp. Resol. L. J.525(526)(2012).
11.Gail Frommer, Hooray for … Toronto? Hollywood, collective bargaining, and extraterritorial union rules in an era of globalization, 6 U. Pa. J. Lab. & Emp. L. 55(72)(2003), at 74.
12.Gail Frommer, Hooray for … Toronto? Hollywood, collective bargaining, and extraterritorial union rules in an era of globalization, 6 U. Pa. J. Lab. & Emp. L. 55(72)(2003), at 78.
13. 独立制片人是美国影视娱乐行业的一个专有名词，指的是影视娱乐项目的独立运行者，对项目的盈亏自担责任。资料参见：《中国娱乐法》余锋著，北京大学出版社，第275页。
14. 资料来源：美国制片人工会官方关于Theatrical Motion Picture剧场影片类别中的职责介绍https://www.producersguild.org/page/coc_tmp. 最后访问时间：2019年7月1日。
15.经纪代理人(Talent Agent)主要的任务是为其代理的客户（包括演员、作家、导演、制片人）寻找合适的工作机会。
16.在好莱坞，电影素材的主要买家是美国各大电影公司或称制片公司，包括迪士尼、索尼、派拉蒙、华纳、环球等，也包括很多独立的制片公司，前文中所提及的制片公司也是买家的核心组成部分，其代表联盟为电影和电视制作人联盟（AMPTP），是各大公司签署《基础协议》的谈判另一方。
17.Michael Conant, Antitrust in Motion Picture Industry, 1960, pp.202-203.
18. United States v. Paramount ,334 U.S.131(1948).
19. United States v. Paramount ,334 U.S.131(1948); Michael Conant, Antitrust in the Motion Picture Industry, 1960, pp. 202-203.
20. Section 1700, the California Labor Code, also known as the California Talent Agency Act.
21. 资料来源：美国经纪代理协会（The Association of Talent Agents, ATA）关于会员资格的内容参见：www. Agentassociation.com，最后访问时间：2019年7月1日。
22. 资料来源：美国经纪代理协会官网：https://www.agentassociation.com/index.php，最后访问时间2019年7月1日。
23.Section 1700.32, the California Labor Code, also known as the California Talent Agency Act.
24.Section 1700.9, the California Labor Code, also known as the California Talent Agency Act.
25.Section 1700.35, the California Labor Code, also known as the California Talent Agency Act.
26.Section 1700.37, the California Labor Code, also known as the California Talent Agency Act.
27.Section 1700.25, the California Labor Code, also known as the California Talent Agency Act.
28.资料来源：SAG-AFTRA网站：www.sagaftra.org.最后访问时间：2019年7月5日。
29.资源来源： https://www.sagaftra.org/membership-benefits/steps-join美国演员工会的官方网站，最后访问时间：2019年4月1日。
30.A类-按日签约的演员；B类与C类-兼职按周签约的演员；D类-多场景出现的演员；E类与F类-合同制；G类-专业唱歌演员；H类-特技演员；I类-飞行员；J类-舞蹈演员；K类-特技辅助演员；X类-临时演员。
31.演员工会、导演工会的《基础协议》中均有类似规定。
32.美〕戴娜·阿普尔顿、丹尼尔·扬科利维兹：《好莱坞怎样谈生意——电影、电视及新媒体的谈判技巧与合同模板》，刘莐译，北京联合出版公司第2版，第157页。
33.资料来源：www.trainlingplan.org 洛杉矶培训官方网站；www.dgatrainningprogram.org 纽约培训官方网站。
34.〔美〕Eve Light Honthaner：《完全制片手册》，蒲剑译，人民邮电出版社第4版，第198-199页。
35.〔美〕Eve Light Honthaner：《完全制片手册》，蒲剑译，人民邮电出版社第4版，第199页。
36.娜·阿普尔顿、丹尼尔·扬科利维兹：《好莱坞怎样谈生意——电影、电视及新媒体的谈判技巧与合同模板》，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第二版，第106 - 111页。
37.资料来源: https://www.dga.org/~/media/Files/Contracts/DGA_CreativeRightsHandbook_201417n.ashx.最后访问时间：2019年5月1日。
38.美〕Eve Light Honthaner：《完全制片手册》，蒲剑译，人民邮电出版社第4版，第117-118页。
39.美〕Eve Light Honthaner：《完全制片手册》，蒲剑译，人民邮电出版社第4版，第118页。
40.资料来源：www.wga.org 美国编剧工会的官方网站，最后访问时间：2019年6月1日。
41.资料来源：https://www.wga.org/contracts/contracts/mba.最后访问时间：2019年6月1日。